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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大镜
有一种鹳雀叫“老等”
2018-02-07 09:49:00  来源:江苏检察网

  仲夏凌晨,我第一次来到了黄河入海口。

  呼吸着咸湿的海风,车子很快便驶入遍生着火红水草的浩渺无边的黄河湿地保护区。我发现,黄河入海口起点与终点凝结在一处,竟然没有了界线。它让我不经意地想象出一支古老的拨浪鼓,九曲而绵长的黄河是手柄,插入大海辽阔的鼓体,摇响河与海的旋律,在波浪与土地之间,我的心跪下了。

  湿地上的电线杆林林总总,电线杆上的鸟窝很多,在贴地皮的水草深处,我看见有许多长着褐色翅膀白色颈项的鹳雀伸着长长的脖子昂着头,像是在观望什么。它们的腿又细又长,头朝大海立在那儿一动不动。当地好友告诉我,那是“老等”。他说,“老等”除了觅食的时候,总习惯站着睡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,别看它静止不动但却十分灵性,人想走近它都很难,一听到动静,它就嘎地一声飞了。在这片独特的地域会有这样独特的鸟儿,它在等什么呢?

  鹳雀“老等”与生活在黄河岸的灰鹤、白鹭、苍鹰以及天鹅相比,并没有多大区别,却因有了唐代大诗人王之涣的《登鹳雀楼》而名冠古今。当然,王之涣所写的鹳雀楼在前对中条山、下临黄河的山西省永济县。倒是唐朝另一位诗人畅当写的《登鹳雀楼》,才把鹳雀描绘得气势如虹:“迥临飞鸟上,高出世尘间;天势围平野,河流入断山。”以诗为凭,鹳雀的确与黄河有着不解之缘。鹳雀的外观并不美丽,尾秃、嘴尖、腿细、颈长,羽毛黑白相间,只知道它属于大型涉禽,食鱼、蛙、蛇和甲壳类,形似鹤亦似鹭,飞翔轻快,活动于溪流近旁,夜栖高树。此时,我举目眺望,黄河岸边却并无高楼,于是请教于朋友,他释然一笑:“要不,东营人为啥都把它们叫做‘老等’呢!”

  这片临海的土地,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天然池塘,生长着茂盛的芦苇和耐水红柳。看啊,长长短短的小鱼儿在水中快乐地游动,红蜻蜓、黄蜻蜓还有黑蜻蜓飞舞着,不时用翅膀贴着镜子一般的海面点水。极目远眺,芦苇、杨柳、水面、蓝天、白云、地平线、海岸线,宛如一张晾晒在海岸线上的大网,那些纵横交错的河流、河汊、坑塘、盐池以及各种沼泽和湿草甸,如同相互连接的丝丝网扣,成为各类珍贵鸟群的绝好栖息地。和湿地上的鹳雀在一起,我用心而又执拗地倾听黄河入海口的涛声。

  “黄河入海口”,当我一眼看见在临水的岸边巨石上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时,我顿时忘情欢呼起来,感觉周围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河水和海水,即使沿着水的走向,也难以分辨哪里是海哪里是河。因为母亲河在太阳升起的地方,已经和大海完全融为一体了。

  “老等”,“老等”,它到底在等什么呢?多少年了,一代代的鹳雀依然在黄河入海口耐心地等待,完全没有一点点寂寞,就那样不动声色地久久站在湿地上、水渚边。不论惊涛骇浪拍岸,还是细流潺潺,甚至河面上穿梭来往的船只,也无法动摇它们的耐心。

  只有“老等”配叫鹳雀,也只有鹳雀才被称之为“老等”。面对魂牵梦萦的黄河入海口,或许它懂得,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条永恒的河流会更加永恒而深沉的了。因为这里每年都能淤积几万亩的土地,骨子里充满桀骜不驯的野性的黄河,挟带的黄土高原大量泥沙,到了临海的地方却减缓了脚步,把泥沙留下做着最后的停留,并书写出土地与海的生命交响,为我们造就出一片又一片最年轻的土地。

  短暂的逗留,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:什么时候我也能像“老等”一样,头枕着黄河与海的波浪,在水岸的草野上收拢起翅膀,聆听黄河由远而近的足音以及阳光、风雨与土地的深情倾诉,直到把自己也变成一道风景。

  (作者单位:山东省沂南县人民检察院)

 
  编辑:豆颖